人民币日元直接交易的影响(1)

2012年6月11日

6月1日，中国和日本启动人民币与日元的直接交易，日元成为除美元之外首个与人民币开展直接交易的全球主要货币。人民币和日元直接交易市场设在东京和上海，参与交易的机构包括东京三菱UFJ银行、三井住友银行、瑞穗银行、中国银行和汇丰银行等一些重要的商业银行。当然，在中国资本管制尚未放开的情况下，日元人民币的直接交易，仍然局限于经常项目和直接投资项目，实际是上人民币跨境贸易和直接投资结算的深化，不属于资本账户完全开放下的直接可兑换。这是继今年4月人民币对美元交易汇价单日浮动幅度由千分之五扩大至百分之一之后，中国货币当局在推进人民币的汇率市场化改革和国际化方面，推出的又一重要举措。同时，也将有助于促进人民币与日元在双边贸易和投资中的使用，降低中日两国企业的汇兑成本，加强两国的金融合作和经济联系。

一、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

人民币日元的直接交易将有助于完善人民币汇率的市场化形成机制。此前，我国仅有人民币对美元的直接交易。人民币对日元、欧元等其他货币的交易方式，均是以美元交易做市商和美元为中介进行，其汇率中间价形成方式，也均采用当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中间价以及美元对该币种汇率套算形成。也就是说，人民币对日元、欧元等其他货币的交易必须借助于美元进行，人民币都要先换美元，再用美元换日元、欧元或其他货币。同理，日元或欧元等其他货币，要想换人民币，必须先换成美元，然后再将美元换成人民币。显然，这一间接交易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导致汇率形成机制的僵化与失真，不仅不易形成真实的汇率价格，也容易因美元汇率的波动而给双边企业带来不必要的汇兑损失。

在启动人民币和日元的直接交易之后，银行间外汇市场人民币对日元交易将实行直接交易做市商制度。直接做市商承担相应义务，连续提供人民币对日元直接交易的买、卖双向报价，参与交易的银行将分别决定上海和东京两地市场的日元对人民币汇率，为市场提供流动性。与此同时，人民币对日元汇率中间价形成方式将会得到改进。人民币对日元汇率的中间价，将由先前根据当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中间价，以及美元对日元汇率中间价的套算形成，改为根据直接交易做市商报价形成，即中国外汇交易中心于每日银行间外汇市场开盘前，向人民币对日元直接交易做市商询价，并将直接交易做市商报价平均后，得到当日人民币对日元汇率中间价。这一汇价形成和交易模式，非常接近国际外汇市场上不同货币之间的自由交易。

人民币日元的直接交易，可降低对美元的依赖度，增强人民币汇率的自主性和弹性。鉴于目前人民币汇率实际上仍以美元为锚，以及中国外汇市场90%以上的交易仍发生在人民币对美元之间，其他货币对的交易不活跃且流动性不高的状况，在未来一段时间，人民币日元汇率仍要参照人民币美元的汇率，人民币日元的市场交易量将会迅速上升，但与人民币美元的交易量仍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人民币日元的直接交易有一个重要的政策宣示效应，意味着人民币对欧元、英镑、韩元和港币等货币的直接交易将会相继出现。

二、双边贸易本币结算

依托中日两国巨大的经济总量和贸易规模，人民币日元直接交易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并将促进两国双边贸易的本币结算。中国、日本均为全球最重要的经济体之一，经济规模分别位居世界第一、二位，且两国地理位置相邻，经济结构互补，贸易规模巨大，从而，中日双边贸易的日元或人民币结算的空间广阔。2011年，中国、日本的双边贸易额高达3417亿美元，互为对方最主要的贸易伙伴。其中，中国为日本的第一大贸易伙伴，而日本为中国的第四大贸易伙伴。

目前，中日之间的贸易仍然以美元为主要结算货币，其比重占60%，日元充当结算货币的比例不高，而人民币更低。据亚洲开发银行研究所的数据，2011年，中国对日本出口、进口中以人民币结算的比重仅为0.3%、1.7%，以日元结算的中日贸易比例相对较高，如2009年，中国对日本出口以日元结算的比例为18%。中日双边贸易基本以美元为结算货币的状况，不仅增加了两国企业的结算交易成本，而且也提高了企业所面临的美元汇率风险。当然，中日双边贸易本币结算的比例较低的现状，显然与美元全球关键货币的强势地位、日元汇率波动幅度过大、人民币的跨境贸易结算初启及其资本项目不可自由兑换等因素密切相关。

人民币与日元的直接交易，可简化这两种货币的交易程序，节省商业银行与中央银行结算的成本和时间，降低商业银行和企业的汇率风险。据市场人士估计，人民币和日元直接交易可以节省借助美元的中介费用达到30亿美元。不过，在中日双边贸易过程中，选择何种结算货币取决于企业的意愿和行为。作为全球关键货币，美元最主要优势是交易大、流动性强和币值稳定，从而，以美元结算的企业的出口收入和进口支出基本能保持稳定。日元作为结算货币一个最主要的弊端是，经常沦为套息交易的融资货币，汇率的波动幅度较大，导致中国企业持有日元的汇率风险较大。人民币虽然有一定的升值空间，持有人民币可以获得较稳定的升值收益，但其在资本项目下不可兑换，投资渠道窄，这影响了日本企业对人民币的需求。对于稳定性开展中日贸易的企业而言，实行贸易本币结算确实能减少汇兑成本，降低持有美元的汇率风险，但对于不经常性开展中日贸易的企业来说，持有日元的汇率敞口风险过大，选择人民币的交易成本又过高，而选择美元可能仍为一种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鉴于日元和人民币均存在一些难以克服的缺陷，人民币日元直接交易确实会推动中日双边贸易本币结算的快速发展，但在短期内，尚难以挑战美元的结算货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