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APEC峰会:“俄罗斯”元素的新亮点

2012年9月16日

2012年9月2日至9日在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召开了第二十次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尽管面临着全球经济下行风险加大，经济发展减速，发达经济体为主的全球金融危机还在不断深化的背景，本次APEC会议仍取得了诸多新成就，达成了具有实质意义的“环境产品清单”；为亚太经合组织未来发展的可能性，提出了新的方向。“俄罗斯元素”成为本次APEC峰会的最大亮点。

一、2012年APEC会议新成就：环境产品清单

早在十年前，联合国贸发会议上就开始讨论环境产品的贸易问题，至今未有实质性的进展。去年APEC夏威夷会议已经决定“各经济体将在2012年为制订一份亚太经合组织环境产品清单而开展工作，并在2015年底前将这些产品的实施税率降到5%或以下”。本次会议如期达成了《环境产品清单》，清单上列出了包括环境监测、垃圾焚烧、空气水源质量控制等在内的54类环境保护类产品，APEC各经济体将在2015年前把清单内产品的关税降低至5％。毫无疑问，这是APEC近年来在贸易自由化举措中取得的最重要成果之一。

环境产品清单的达成也代表了各成员国在世界经济减速，欧债危机加深的背景下，对减少贸易壁垒、加强便利化措施的强烈意愿和推进贸易自由化的决心，有助于推动本地区经济的绿色增长。“新一代”贸易议题在APEC框架下首次达成协议，也标志着亚太经合组织论坛的活力。由APEC过渡到WTO或许也可以为贸易自由化多边谈判提供一种参考的路径。当然，环境产品自由化过程仍任重而道远，非关税壁垒的削减和贸易保护的减少是未来尚需努力的方向。

二、2012年APEC会议新方向：欧亚太平洋

俄罗斯在峰会上提出了“欧亚太平洋”合作倡议，经由中俄两国，将亚洲与欧洲相联系。倡议不仅涉及到亚太经合组织的大部分国家，而且将俄白哈三国也包含在内。这一提议更多地体现了俄罗斯的战略意图，一定程度上成为2011年美国檀香会议上提出“泛太平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协定”（TPP）方案的“升级替代版”，其意义了包含两方面：经济收益和战略意图。

1、俄罗斯望融入亚太经济圈，分享经济快速增长的成果

亚太经济的快速增长，成为当今世界经济的一大亮点。俄罗斯对亚太地区的出口份额逐年提高，20007年对APEC国家出口份额达到11.8%；至2012年上半年上升至17.8%，成为近五年以来的最大份额。除传统的欧洲市场和周边国家之外，俄罗斯的出口引擎在近几年中更多地依赖蓬勃发展的亚太市场，特别是中、日、韩三国（图一）。从进口方面看（见图二），俄罗斯从APEC国家的进口份额从2005年的21.9%上升至2012年34.1%。在欧债危机不断加深，全球经济增速放缓的背景下，俄罗斯与APEC国家的贸易联系更加紧密，体现了亚太地区的重要性以及发展巨大的潜能。一向以“欧洲人”自居的俄罗斯出现了调整和转向，是受到经济环境和贸易发展“硬约束”影响的结果。

图一：俄罗斯对APEC国家出口份额

图二：俄罗斯从APEC国家进口额

2、“欧亚太平洋”方案突破“跨太平洋”地缘，令俄罗斯成为中心

俄罗斯提出的“欧亚太平洋”方案，成为继2011年檀香山会议之后，亚太经合组织论坛非领导人正式会议上又一由大国提出的关于本地区区域一体化进程的合作方式，与美国提出的“跨太平洋经济战略伙伴关系协定”(TPP)形成了竞争替代的态势。欧亚太平洋突破了“太平洋”两岸的地缘限制，将亚太地区合作范围扩大到了欧亚，突出俄罗斯在连接欧洲与亚洲，特别是东亚地区的重要性，与峰会上四大议题之一的“建立可靠的供应链”相呼应；同时，将俄白哈关税同盟包含在内，体现了俄罗斯区域一体化政策的连贯性与深化。欧亚太平洋的提议将俄罗斯放置在亚太区域的中心，凸显了供应链中心枢纽的作用。俄罗斯是欧亚之间的交通枢纽，完善俄罗斯境内连接欧亚走廊的各交通枢纽，建立连接已有交通枢纽的新通道，有助于实现APEC框架下贸易便利化的目标。

3、亚太地区一体化进程出现新方向，区域格局或将改变

欧亚太平洋倡议的提出标志着亚太地区一体化进程出现新方向，区域格局或将改变。美国提出的TPP协定在开展近两年之后，谈判受阻，进程缓慢。TPP协定“白金标准”的高门槛不符合亚太国家发展的多层次、不同水平、不同阶段的现状；另一方面，美国重返亚洲，意欲将APEC框架改为TPP框架，也不会被亚太区域内其他大国接受，俄罗斯本次峰会的提议就是对TPP的回应。此外，东盟在今年年初提出了“区域内全面经济协议（RCEP）的构想，将东盟和中、日、韩、印、新西兰和澳大利亚6个亚洲国家包含在内，达成贸易自由化率高达95%的、以东盟为中心的自由贸易协定。这一协定的提出也标志着东盟——作为亚太区域内重要一体化组织，对美国主导TPP协定的回应。东盟提出，与以高度自由化为目的的TPP相比，RCEP应充分考虑区域内发展较慢的国家，在撤废关税等议题给予充分的缓和条件。

可见，亚太区域内，美国主导的TPP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亚洲面条碗”的现状在短期内还将继续持续，而且有愈演愈烈的可能性。未来区域内一体化格局会随着各方力量的博弈，产生何种变数，是否会出现“一主多附”的局面，还是会持续这种“多框架，共竞争”的态势，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但毫无疑问的是，APEC会议已经成为了区域内大国博弈最重要的舞台。俄罗斯力量的崛起，也为亚太区域的格局带来了更多变化的可能性。

三、2014年APEC会议新期待：对中国意味着什么？

亚太经合组织论坛峰会从1993年第一次美国西雅图会议发展至今已经举办过20次。APEC发展秉持着“开放性、渐近性、自愿性”的原则，具有一定的先进性，代表了亚太区域内多数国家的利益；但也因其非约束性机制和“搭便车”问题而饱受争议，特别是在WTO多哈回合谈判受阻之后，APEC框架下并未达成具有实质性的协定条款。是否随着美国主导推行TPP协定，APEC框架面临被抛弃、搁置的危险，曾一度引起我们的关注。但此次俄罗斯为APEC峰会带来了新的亮点和新的方向，APEC的意义更加凸显。更为开放的、更具包容性、令众多成员更为收益的合作框架才符合亚太区域内各国成员的利益，才具有可行性和持续性。当今，APEC框架仍是亚太区域合作的重要舞台，APEC方式也是最具本地区区域合作特点的方式。各成员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大，各经济体利益诉求不尽相同，APEC框架平衡各方利益，努力提升区域内经济体发展水平，共同应对全球经济增速下降和复苏缓慢。

中国已经宣布将主办2014年APEC亚太领导人非正式会议。这对于中国而言，又是怎样的契机呢？第一，遥想2001年上海APEC会议，更多的是中国在APEC舞台上展现自我；如今，中国需要APEC，APEC也需要中国，中国与APEC是互动性共成长的过程。中国承担着区域内大国和发展中国家双重身份，应当充分利用多边对话机制，强调APEC框架下对话合作的重要性，加强扩展区域内双边合作。第二，面临着纷繁的区域内合作新进展，中国更应当具有危机意识和紧迫感，以多边框架为平台，促进区域一体化整合，应当尽早鲜明地提出自己的主张和建议，推进亚太自由贸易区建设，推进中日韩自贸区建设，以务实求发展，切忌人云亦云，丧失区域竞争合作的主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