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房价或是中国出口陷入阴霾的重要推力

2012年8月24日

高房价不仅提高了生产经营的商务成本，也会增加居住成本从而推高劳工工资，导致“中国制造”在不断地丧失价格竞争力，这或许正是中国出口在近期陷入阴霾的重要内在推力。而“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只不过是从外在需求上进一步加剧和加速了出口的低迷。

出口的“春天”已渐行渐远

今年以来的出口数据可谓“危机四伏”，近期公布的7月份中国出口形势更是异常严峻。7月份当月，中国出口总值环比下降了1.8%，同比增长了1.0%；而1-7月累计出口增长了7.8%，与10%的增长目标还有一段距离。纵观中国出口贸易的增长轨迹，除2009年金融危机时期出现负增长外，其他年度的增长率均在20%以上，真正起到了经济增长“发动机”的作用。比较今年和以往年份的中国出口贸易增长，严冬逼近的寒意十足。

这里以数据分析出口下降的结构。从贸易伙伴国的构成看，对欧盟出口的下降（尤其是对意大利、德国和法国）是引起整体出口下行的主要因素，说明“欧债危机”引起的外需下降是当前外贸出口困境的直接原因。从贸易方式的结构看，加工贸易的下滑是出口下降的主要部分。

中国当前的出口困境是否只是“欧债危机”时期的短暂“冬眠”，一旦世界经济出现好转，就会重回往昔岁月？对此，笔者不以为然。中国的对外贸易形势实际上已经在悄然发生变化，高速的出口增长可能已经一去不复返。阿迪达斯生产基地的转移、加工贸易型外资的撤退，以及广东和江浙大量代工企业的困境绝非仅仅是危机时的暂时现象，中国自身的经营商务成本和劳工成本的上升才是根本原因。在中国劳工的工资水平已经远远高于周边印度、泰国、缅甸和柬埔寨等国家的时代，“制造中心”的地位不可避免的要发生转变。另一方面，“欧债危机”的影响力远不及2009年的金融危机，当前中国出口的低迷除了外部需求的因素外，也同样体现了国内成本上升的自身原因。

房价与出口的“情缘”

在中国商务成本和劳工成本大幅上涨的因素中，高房价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笔者认为，高房价是中国出口陷入低迷的重要推动力量之一。

中国房价在进入新世纪以来经历了高速增长，尤其以大城市和东南部沿海城市为甚。增长阶段以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为界可分三个时期，金融危机之前的房价态势基本是稳步加速增长；金融危机时期房价有所回落；但危机之后出现了一轮短期的大反弹，之后较为稳定。价格上，全国平均房价水平从2000年开始至今，大致上涨了2.5倍，局部大城市和东南部沿海城市上涨幅度甚至达到了5倍以上。

不论高位的房价是否合理以及是否对经济增长有利，其对于出口贸易的负面影响和冲击是毋庸置疑的。影响渠道大致有三个方面。

第一，高房价增加了劳工成本。高房价的直接后果是每一个劳工的住房成本和支出增加，这必然要求工资增长才能保持原有的生活水平。试想当一个工人每月的住房成本达到一千元的时候，他是不可能接受工资水平低于一千元的。近年来中国工人工资水平的不断提高，正是这些外在生活成本的增加引起的，实质的工资和生活水平并没有得到较大的改善和提高。

第二，高房价提高了生产和营销等商务成本。生产、仓储和营销都需要固定的场所，房产价格和租金价格的上涨对于企业生产和经营的成本会形成向上抬高的压力。这些价格最终反映在产品价格中，“中国制造”的价格竞争力优势被不断侵蚀。

第三，房价的不断提高会增加以货币表示的产值，导致货币供应量增加，当实体经济不能消耗这些货币供应时，就很容易引起通货膨胀和物价上涨，通胀的结果会进一步提高劳工成本和商务成本。在人民币汇率较为稳定的情形下，通胀的结果等同于货币升值，从而导致出口竞争力下降。

中国商务成本和劳工成本的增加，虽然经济增长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通货膨胀和房价上涨可能是最主要的影响因素。从国内分地区的出口贸易形势看，东南部沿海地区的出口增长速度缓慢，但中西部地区的出口增长迅速。观察那些出口增长快速的省份，发现普遍的规律是房价较低，如重庆、河南和广西等。这说明，高房价确实是影响出口的重要因素；而当前的出口低迷可能正是高房价推动的结果。

近年沿海地区出现的外出务工人员“返乡潮”和“用工荒”对立，并伴随工资上涨的局面，看似矛盾和无法理解，但实际上反映的是：一方面，出口型企业在原有的订单下，利润微薄，可以承受的工资上涨幅度有限；另一方面，房价和通货膨胀引起务工人员生活成本急剧上涨，为了维持基本生活和必要的支出，他们可以接受的工资已经超过了企业维持出口订单可以承受的工资水平。进而出现了，虽然工资上涨，但仍然挡不住劳务人员返乡的步伐。

对于目前的出口贸易形势，不少观点认为这是贸易转型和质量升级的结果，是有益于经济增长的好事。对此，笔者认为有一些道理，中国加工贸易确实存在附加值低、环境污染等问题，未来的转型是一种必然。但按照经济发展的规律，这种转型应该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是随着经济增长，人们对于生活质量和水平的要求增加，进而工资提高，并逐步淘汰加工贸易和低附加值的产品贸易。但目前的情形是，工资水平的提高并没有增加生活质量，也不是因为人们追求更高的生活水平而引起上涨，而是因为高房价引起真实生活成本提高的结果，这种上涨不仅会引起出口下滑，也会带来失业增加。所以，这种转型并不是健康的过渡和发展，而是“拔苗助长”式的逼迫；从目前的形势看，尚为时过快和过早。另外，高房价带来的商务成本和劳工工资上涨同样会侵蚀一般贸易的发展。

可以说，高房价不仅诱发了投机，引导资源向房地产部门的过度配置，给国民经济留下不健康的隐患。高房价同样带来了商务成本的提高和劳工工资的增加，削弱了“中国制造”的国际竞争力，成为中国出口低迷的重要推力之一。

调控房价，保障出口的健康发展

当前中国出口贸易的下滑，直接动因是“欧债危机”影响的结果；这种调整从长远来看，也可能符合贸易转型和升级的需要。但即便如此，高房价对于出口贸易的不良影响必须要充分认识并采取相关措施，不能任其发展，否则当其成为出口主要阻力的时候，则为时晚矣。

首先，充分认识高房价对于出口贸易的不利影响及传导机制。房价和出口之间的关联目前还没有被充分重视，但两者之间的联系是显而易见的，认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是切实必须的。

其次，稳定房价，抑制地产泡沫的滋生和蔓延。过高的房价不仅影响民生稳定和人民的基本生活保障，也会引导资源错误的配置，挤占实体制造业的发展空间，还会成为出口的阻碍。政策上采取相关措施，稳定房价，促进房价向合理区间的回归是保证经济健康发展以及维持“中国制造”竞争力的需要。

最后，警惕加工贸易受到高房价负面冲击的同时，更要注意避免一般贸易遭受高房价的影响。商务成本和劳工成本的增加是“中国制造”竞争力下降的主要原因。劳工成本的增加是经济增长的结果和必然趋势，是难以改变的；但商务成本的下降仍然存在空间，尽可能的采取措施，降低商务成本，是为“中国制造”争取更多空间的可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