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经济协调：G20发挥了哪些作用？

2012年7月11日

G20的宏观经济协调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华盛顿峰会至匹兹堡峰会，这一时期宏观经济协调的重点是刺激全球经济复苏，所有国家都在本国财政刺激允许的范围内参与进来；第二阶段是从多伦多峰会到戛纳峰会，宏观协调的主题变得更为复杂，包括支持增长、财政整顿和避免重回全球失衡；第三个阶段是戛纳峰会至今，宏观协调主要集中在欧债危机以及解决该危机对世界经济的潜在冲击。

第一阶段：拯救世界，2008-2009

G20在非常时期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下称基金组织）一道发挥了非凡作用。如果说全球范围内曾有一场凯恩斯式的刺激，那么非2009年莫属。在这一年，G20的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开展了大规模的财政刺激计划。发展中国家的参与是历史性的，它们过去被认为是全球经济舞台的被动参与者，而如今已经开始发挥主动作用。

国内层面的刺激行动在多大程度上是因为G20的协调而产生的呢？G20协调一致的协议有助于政策制定者将注意力集中于明确的政策救助计划、帮助国内达成共识以及避免搭便车的行为。这比相互独立行动更为可靠。当然从事后评估来看，上述一致行动也有不利，意大利和西班牙就在未充分考虑财政资源的情况下贸然参与救助，这是值得思考的教训。

与财政政策的协同一致相比，货币政策呈现更多异质性。美国和欧洲央行一直努力向市场上注入更多流动性，而类似的情况并没有在日本和新兴市场国家出现。G20在帮助基金组织增资和改革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如果没有G20几次峰会对基金组织进行的增资，基金组织的救助资源可能在2009年就枯竭了。

总结而言，第一阶段国际宏观经济合作达到了一个高峰，G20在一致协调抗击危机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对于此前缺乏一致行动和对话的不同发展程度的国家而言，这无疑是不小的进步。

第二阶段：应对失衡，2010-2011

国家在共抗危机时，能够保持空前的一致，这是因为谁也不愿在苦海中久留。但是危机暂缓之后，对于危机的根源——全球失衡的纠正很可能成为只谈不做的话题。正是在此背景下，G20匹兹堡峰会的主题开始发生转变，各国探讨如何建立“更加可持续和均衡的发展道路”。在这基础上，相互评估程序（Mutual Assessment Process，下称MAP）创立了，其目的在于使得各国政府更加关注一国经济的传递效应，促进国际经济政策的协调。

MAP在初创阶段，主要要求各个国家提交本国的中期政策框架和计划，基金组织的工作人员负责评估这些国家的政策并提出反馈意见，包括四个流程：（1）G20各国政府提交报告；（2）基金组织进行加总和多边一致性检查；（3）基金组织提出其他政策可行性框架评估；（4）G20成员政策调整的讨论。

MAP面临着三个困难：首先，MAP评估的国际相互依赖水平不一定能够完全刻画危机的传导；其次，MAP基于的假定是全球失衡对于世界经济有着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第三，究竟多少政策会对其他国家经济产生影响，值得商榷。

总体而言，这一阶段G20的政策协调显然没有第一阶段那么成功，虽然阶段性的评估和对话确实取得了一定成效，超出了危机前的水平，但是这一番努力的效果如何仍存有争议。

第三阶段：救助欧洲，2011-2012

自戛纳G20峰会开始，救助欧债危机就成为了G20峰会的主题。最直接的行动出现在2012年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春季会议上，基金组织可用于救助的资源增加了4200亿美元。尽管此次增资并没有指定的目标救助国家，但是普遍的观点认为这次增资与欧元区的危机有着直接的联系。此次增资国包括欧元区国家、英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和沙特阿拉伯，金砖四国也承诺捐资，但是具体数额并未通过官方公布，美国和加拿大没有参加这次增资。

此次会议已经充分暴露了G20掩藏在表面合作下的矛盾，它并没有成为其成立初衷中所述的“国际经济合作的中心论坛”，具体表现在：第一，在增资的进程中，两大G20发达成员国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第二，欧债危机不断深化的进程中，墨西哥（2月）和华盛顿（4月）的G20会议并没有提出什么有创见的建议，对于救助欧元区的方案各国之间的分歧没有得到实质上的化解；第三，G20中的一些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对于救助富裕的欧元区国家持有怀疑的态度。

因此，G20在第三阶段所发挥的作用也很难称得上成功。这无疑是令人失望的，但是也并非没有缘由：首先，欧洲的问题，欧洲内部尚且一团糟，又何以指望在内部未达成协议之前借助外部力量解决欧元区的问题呢；其次，欧洲人想要获得外部援助，就不得不向外部援助的要求低头，欧洲是否愿意让渡其在国际组织的权利和地位，值得怀疑。

结论

要对G20进行评估，首当其冲的领域自然是其在促进全球各国宏观协调之间所发挥的作用。本文所展现的图景，是G20初始的辉煌和不断递减的回报。而出现这种现象，究竟是因为G20本身的议程存在问题，还是因为各成员国对话和履行承诺中间存在问题，并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解释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全球合作的紧密程度与面临的问题是全球问题还是区域性问题休戚相关。